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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烈篇》06

　　惹惱瀕臨崩潰的人，往往付出的代價很慘痛。

　　而太晚意識到自己錯誤的人，付出的代價往往更慘痛。

　　李成烈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空洞的雙眼直盯盯就像失去了靈魂般，掩蓋他赤裸身軀上的斑斑紅印和青紫，是到處飛濺的鮮血。

　　大肆流動的紅陷入佈滿黏膩液體的被衾中，無聲地吞食著倒在床沿旁三個男人的生命。濃厚的血腥味蔓延開來，令人深感窒息，沉著的踩過浸濕成鮮紅色的地毯，神色冰冷猶如一碰都會化成尖刃刺進所有與之作對的人──用著他手上那把燃燒著所有憤怒而發燙的槍。

　　金明洙悄悄卸下外套覆蓋在李成烈身上，小心翼翼地將他從一片狼藉的床面抱起，動作很輕柔深怕一個用力就會讓懷中脆弱的人破碎個徹底。李成鍾則是倚靠著前一刻被重重甩在牆上的房門，沒有過多表情的視線隨著慢慢踏出房門的身影而拉回到滿目瘡痍到足以讓人作噁的現場。

　　這場背叛中的背叛暗地裡策劃已久，終於能向金明洙達成報復的時機就是李成烈的隻身前去，就別提那場任人踐踏而不堪承受的悲慘凌辱。

　　巨大又突兀的槍聲因紛紛倒地的屍體而停落，在還沒靠近床邊的一瞬間李成鍾以為李成烈真的死了，謹慎的解開他被勒得瘀血的雙手和拿起塞入他口中那被撕成零碎片段的襯衫，緩緩伸出手確認他的脈搏和呼吸後才轉頭向側身舉槍狙殺的金明洙點了點頭示意他還活著，隨後便離開床邊等待金明洙的下一步動作。

　　金明洙深色的眸子裡全是動搖，他的手指無可抑止的顫抖著，哽住呼吸的胸膛像根緊繃的弦扯得緊扯得牢扯得讓心肺刺痛到想要伸手刨開後痛快的拉出拔斷，金明洙咬著牙忍住來到飯店房間路上所受的槍傷，任由綻開皮肉的疼痛和苦楚蠶食著自己。

　　金明洙深知再多苦痛都比不上受盡折磨的李成烈。

　　那一通充滿威脅和挑釁的視訊通話徹底喚醒金明洙一生中最深的悔意。

　　他已經親手把一切毀滅，不計代價毀個徹底，踩著踐踏的自尊染上滿手血腥撕破所有道德虐殺僅有的理智，卻無法阻止眼前這幕剜開埋葬在他心中的罪惡感──金明洙饒不了自己，他這一輩子都無法饒過自己，無法！

　　微弱的氣息牽絆著他沉重的腳步，吐著他熟悉的字句剝落著眼淚。

　　「殺了我吧……金明洙……」　

　　大力地搖了搖又被夢魘纏身的他，張東雨看著眼前憔悴到整張臉跟夜一樣黑的男人，已經完全不像傳說中的魔鬼了，更不像那個出賣自己的金明洙啊！

　　「喝點水吧。」

　　接過李成鍾遞來的水，在夢中過於聲嘶力竭吶喊而急於解渴的金明洙一口氣喝下，那個噩夢不管過了多少年卻始終跟著他，一再地轉動拿著杯子的手證明自己不是那個被膠帶綑綁住的人，因為嗆到還可以發得出咳嗽的聲音也證明自己的嘴不是被封住的。

　　念頭從噩夢中一轉，這種想死的感覺，李成烈也深深嚐過。

　　從飯店房間抱著他出來的時候，那一句殺了我吧讓金明洙咬著牙將懸在喉嚨中而不被磨爛的心臟應聲掉回左胸口摔個粉碎，殘缺的片段流進血液中旋入他身體每個毛細孔死命地不讓溫度流失。

　　絕望和無助的冰冷仍舊侵襲而來，雙手不由自主發抖著，這一刻金明洙終於體會到他害怕失去李成烈，他真的害怕失去李成烈了。他不該報復李成烈的，縱使有千萬個理由他都不該報復李成烈的，他怎麼會讓李成烈跟他遭遇到一樣的經歷，他到底為什麼要讓李成烈開口說出那句絕望心死的話！

　　這不是他的本意啊、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啊！

　　這是不是就是李成烈離開他的原因……

　　眼前越來越模糊隨著手腕輕輕一倒，李成鍾似乎早已預料到迅速的接過滑下的杯子，而張東雨扶住金明洙因安眠藥而攤軟的身子。太久了，任一個人再怎麼有精神體力都會崩潰的，自從事件發生後金明洙就幾乎未曾好好闔上眼休息，而唯一安然入睡到天亮的那一次，就是李成烈離開的那一天，也是因為安眠藥。

　　其實李成烈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因為真正受到創傷的是他的心靈和精神層面上，相比之下金明洙身上包紮的紗布比李成烈多更多，但那些讓他動彈不得的傷口對他而言根本無關緊要。

　　在李成鍾治療渾身是血的金明洙時，當幫忙的張東雨一看到是金明洙那臉木然的神情讓李成鍾滿臉疑惑，在那道充滿著威脅感的眼神下，張東雨便將他和金明洙和李成烈以及後來被李浩沅救了的來龍去脈全盤告知。

　　像是回應張東雨的誠實，李成鍾也說明了金明洙和李成烈到底誰才是幕後主使者，還有他們之間錯上加錯的關係，包括那回最凌虐彼此的一場痛。

　　從李成烈昏睡後醒來那天開始他從沒步出過房門，沒有靈魂的眼神始終看著那片白色的天花板或牆面，李成鍾要叫喚他甚至還得在他面前揮揮手才確定李成烈是真的醒著；而金明洙也從未踏進過房門一步，只是隔著牆遙想著那張絕望的臉為自己的無能為力痛心疾首，卻無法向對方說句抱歉，他知道這兩個字就算說出口也挽回不了什麼，再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而李成烈醒來的一個禮拜後當李成鍾進房又瞥見那早已放到冷掉的飯菜，他帶著滿滿的誠懇說了句，「如果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用不著折磨你自己。」

　　李成烈緩慢的眨了下雙眼，猶如放慢倍速的動作似乎懶的理會這世界的時間是如何一分一秒流逝的，反正對他來說不管過多久都是一樣的，身心俱疲且倍感煎熬。只是李成鍾的勸解和他那副你可以選擇早死早解脫的神情終於讓李成烈從泛白的牆面上移開視線。

　　「我只想讓金明洙死。」

　　「這還不簡單！他在房門外頭守著你一刻都沒離開過，我看他十成就是在等你開口下令，現在我就去叫他進來順便拿我自己的傢伙任君挑選看你怎麼解決都可以。」

　　「等等！」

　　語氣加快的兩個字聽得出點慌張，而這點慌張又能感受得出某些在乎。

　　「如果不想親手解決你也可以委託我，我也是殺手喔。」

 　　「不用！」

　　語氣加重的兩個字聽得出堅定，而這份堅定或許能解釋成金明洙到底在李成烈心中還是佔據著某些份量。

　　緩慢的拉下眼簾，是異常平和的語氣。

　　「你今晚有辦法讓他好好睡一覺嗎？」

　　「……可以。」

　　捧著透明的杯子回想起最後他那句有著滿腹心思的話語，李成烈的表情乍看之下平靜的不像話，只是隨後睜開那空洞的眼神你再也難找出任何情緒，而掛在他臉上那失真的微笑令李成鍾臉色越變越難看，甚至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應允過後拿起冷掉的飯菜步出房門外的李成鍾油然而生一股微妙的預感，可他沒說破，他知道他不能說破，對任何人。

　　不能說破李成烈在心中醞釀已久的離別──或是訣別。

　　-To Be Continued...

＊後記：

下回就GB了
越來越不知道怎麼打後記了...
我相信大家應該比較想看到我打扁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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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擔心大家會對成鍾有非好感~(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別這樣~!我已經救不回主角了
多救一個配角會讓我減輕罪惡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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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沒有要讓成鍾亂的意思...
這篇是L烈喔~(兩個人都已經這樣了誰還會在乎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