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 Anything

※Infinite: Hoya x WooHyun

　　笑容可掬的人優雅地放下手機，卻在來回踱步時把沉著的樣貌都給搞丟了。

　　「我要忙到下禮拜，週末不過去了。」

　　如果早知道發話方那頭的語氣會這麼平淡，南優鉉就不會接這通電話自踩雷點。

　　「喔，這樣啊，真是辛苦了。」

　　看著鏡子裡那抹善解人意的微笑，嘴角僵硬的南優鉉深感做作的想哭，明明反射出的盡是失落的表情，還有那沮喪到不行的眼神。

　　感慨他們分隔兩地，所以為了即將來到的紀念日南優鉉便早早計劃慶祝，兩個星期沒假可放他辛苦的都快成碎掉的薑餅人了，結果，李浩沅就這樣令他難堪地打翻掉他精心安排的一切。

　　要他怎麼冷靜，要他怎麼用平常心面對這紀念日。

　　果然期待越高摔得越疼，兩個人相聚的場景終究一場空。

　　原本理應順著內心爆發的埋怨啪的一聲把電話給掛掉，或是髒話連篇還是窮盡尖酸刻薄的嘴臉，可偏偏南優鉉是這段感情中比較懂事的一方，真要捫心自問，南優鉉其實不怎麼想扮演「成熟懂事的另一半」這個角色。

　　但是又能怎麼樣？他學會了成熟懂事，還竭盡所能的發揮了。

　　「忙歸忙，記得不要太累了。」南優鉉不是沒發現自己講這話的時候，吐出的氣息其實倦意很濃，肩膀不由自主被疲憊壓下，目光變得黯淡，緊抿著雙唇，想著見面的時間已經夠少了，就不必再浪費時間去爭論什麼，就算爭論了也一併把任性和為難丟給李浩沅了。

　　「……你也是。」　

　　聽見李浩沅回應前短短的嘆氣，牙根就泛酸了，南優鉉慶幸從沒讓李浩沅嚐過這種近似委屈的滋味，儘管是心甘情願，事後怎麼看也覺得自己糟糕到了甘之如飴的地步，擱下有沒有機會見面不提，光是聽到想念已久的聲音居然就會笑呢，感覺得自己嘴角勾勒出愉悅的模樣真像個傻瓜。

　　「最近很冷，別感冒了。」　

　　「知道啦。」

　　「別再吃一堆微波食物了。」

　　「你放心，我會自己好好煮給自己吃。」

　　突然像是被什麼刺中心頭似的，李浩沅特意拿遠手機呼出在胸口鬱悶的一口氣後再貼回耳旁，一想到南優鉉孤零零的站在廚房料理、又要獨自坐在餐桌前吃著，最後再默默收拾著碗盤的畫面就難受。

　　因為沒時常陪伴的關係而留了滿屋子的寂寞給他，李浩沅臉上盡是內疚和抱歉的神情，卻沒透過這通電話而流露出自己的情感，之所以隱藏在這番冷靜的對話之下，是因為太明白南優鉉對自己有過度的理解和包容。

　　如果說了對不起，這份歉疚就會轉移到根本不需要有所歉疚的人身上。

　　到時候又會得逼得南優鉉用著無關痛癢的口吻說出「沒關係啦、不要緊、這又沒什麼大不了、反正我們還有的是以後啊」等等這些裝沒事的話，聽的人會很心疼，然而說的人總是比聽的人心更疼。

　　「我……」

　　「我……我剛下班很累想先睡一會兒，就先這樣吧。」

　　避免尷尬南優鉉匆忙掛斷電話，他也不想聽見李浩沅的歉疚，倉促的結尾語氣依舊露了餡吧，比起人不會來，這些細節其實也不用花心思這麼看重了。

　　放下手機，南優鉉脫掉手套隨意扔在一旁，枉費他還特意整理家裡。

　　是因為看見髒了所以才整理，不是因為李浩沅要過來才整理——南優鉉盯著手邊的清潔工具，明明一下班就在家用心打掃，給久沒見面的另一半一個乾淨舒適的空間，現在卻落得為誰辛苦為誰忙的悲哀狀態，諷刺的是自己到頭來還要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其實沒有那麼蠢。

　　沒想到還是自己一個人睡……

　　南優鉉望著雙人床的目光有著濃濃的哀傷，不用回頭看也知道自己倒映在梳妝台前的背影想必是秋風掃落枯葉的無比淒涼吧。

　　「所以我又要玩遊戲玩到天亮了？」

　　「算了，這次還是早點睡好了。」

　　大喊一聲發洩過後無力攤倒在床上，對於自問自答的自己，南優鉉真心覺得荒唐死了，該不會四週年、五週年、六週年都會這個樣子吧……

　　一雙略顯落寞的桃花眼轉頭凝視著牆上的掛曆，想得入神，突然靈光一現的想法閃過他的腦海裡，抓回思緒的表情藏不住喜悅，像是做了什麼開心的決定，下一秒他迅速起身到衣櫃前挑選合適的裝扮。

　　既然李浩沅不能過來，那他南優鉉過去總可以了吧。

 　　×

　　走出人潮擁擠的廳堂，李浩沅便一眼望見大門外靠在欄杆站在台階上等候的南優鉉。

　　對比著微張著嘴愣在原地的李浩沅，微笑踩上階梯慢慢靠近的南優鉉散發出獨特又迷人的氣質，走過他身邊的人時不時會停下腳步回頭看幾眼，然後與身邊友人竊竊私語討論著那位能讓人一眼心動的男人。

　　看見南優鉉一步步朝自己而來時，屏息凝氣的李浩沅有那麼一瞬間高興到快要窒息，可隨後又察覺到不少周遭窺探的愛慕視線，獨佔慾的醋勁大過於已經擁有的優越感，漸漸沖淡了原本浮現在臉上的喜色。

　　「你來了。」

　　「肚子餓了吧，我們一起去吃飯。」

　　南優鉉本來想對李浩沅說的是：「怎麼，看到我來你不開心嗎？」不過再笨也該曉得這種耍脾氣的話一問出口，絕對會讓自己大老遠跑來找李浩沅的目的變質徹底，更何況相聚的時間都不夠了，怎麼敢浪費時間再去要求什麼。

　　「你怎麼不說話啊？」

　　被面無表情的李浩沅瞧得不自然，南優鉉的笑容也跟著不自然了起來，身子稍微從李浩沅身邊退開點，好挪點空間給自己壓縮不好的情緒，然後待在裡頭感受自己的不被認同——還有脆弱。

　　因為很想見他，所以來了。

　　可是，待在他身邊，怎麼會比沒待在他身邊的更不安呢？

　　所以問出口的話都如此的小心翼翼，「你等一下……是不是還有事啊？」

　　李浩沅搖搖頭，回應個微笑，依舊冷靜自持，「沒有。」

　　冷靜自持，只是為了保持不要失去理智而已。

　　他明明想南優鉉想到快瘋掉了。

　　李浩沅想過工作結束就立刻飛奔去他身邊陪著他，還想過兩個人見面時會把他壓在門板上吻到缺氧的畫面，可是一見到他的人，激動到起伏不已的胸口卻像破了洞般一直讓不捨從心頭流洩。

　　給感動的一直以來幾乎都是南優鉉。

　　李浩沅想是想到了幾招，但往往總沒比他那體貼浪漫的另一半行動得早也做得好。

　　「我們走吧。」

　　不是出自深思熟慮，而是沒有任何猶豫之下，李浩沅主動往前握上了那被指腹搓揉到發熱的手，牢牢握緊，把依附在南優鉉手中的忐忑全都捏碎般的用力。

　　衝動過後，還記得要改以溫柔的方式對待他，於是李浩沅就這樣慢條斯理的牽著南優鉉的手穿插在散場的人潮之中。

　　聽見旁人口語窸窣的聲音，不知從何而生的得意還是炫耀表情占據了李浩沅的面容，而一向過於在乎旁人觀感的南優鉉臉色大變，壓抑不住的緊張感快讓心臟跳蹦出左胸口般，微慍的臉龐漸漸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染紅遍了整張臉。

　　難熬歸難熬，但是手掌和心頭都跟兩頰一樣暖烘烘的。

　　儘管只是走到停車場這段短短的路，卻足以蒸發掉昨夜自行啃食寂寞的陰霾。

　　「你在幹嘛啊？」

　　「原來想你就能看見你是件這麼好的事。」

　　「啊？」　　

　　前者逕自停下腳步，被牽著傻楞楞的後者差點撞上。

　　一回頭，一對上眼神，迅速確實以唇湊近，用吻傾訴溢於言表的情感。

　　溫柔過後的強勢給了南優鉉順從承受的理由，他沒制止戀人急迫濕熱的吻，反而雙手還搭在李浩沅肩上，捏皺了他西裝外套的肩線，兩個人就這樣高調的靠在車門交換氣息且共享彼此澎湃的熱情。

　　思想也無法抑止地變得狂放了，李浩沅的褲檔就頂在自己的雙腿間，那不規矩從腰間滑到大腿邊的手經過渴求的洗禮變成誘惑般，挑起了身體的燥熱和蠢蠢欲動的誠實反應，顧忌到路人的眼光而擋住進一步的攻勢，喘著氣結束了這狂亂又綿長的吻，南優鉉有種頭重腳輕般的恍惚。

　　唇線是好看的上揚弧度，耳邊是好聽的輕聲喘息，李浩沅親暱地摟住南優鉉的腰將人又拉回貼近，順勢埋在李浩沅頸窩的南優鉉不看也能感覺到那注視著自己的視線有多燙。　　

　　「晚上要回去嗎？」

　　「不然呢？」

　　「……」

　　「我會跟一起出差的同事說這兩天都不回旅館了。」

　　「我來找你不是這個意思……」　　

　　南優鉉用雙手抵在李浩沅的胸膛，主動替身體曲線過於緊密的兩人拉開點距離，為了不被緊迫盯人的目光影響而別過頭去，被吻得紅腫的唇吐出的字句卻不含糊，清晰的語氣含著滿滿的溫柔。

　　而讓人更憐惜隱藏在其中的苦味澀的很鮮明，「能看到你就很開心了。」　　

　　只能無言以對。

　　李浩沅很想問到底是誰讓南優鉉肆意揮霍懂事的額度成這個樣子的，緩緩閉上雙眼，安靜地任身為答案的自己隱隱忍著痛不接話，再慢慢深呼吸，抬起雙手擱在南優鉉的肩頭，緊緊按著，表情凝重的像是要宣布什麼嚴重的事情般，目光寧靜對望的氣氛凝重到南優鉉悄悄擰皺襯衫下襬，鼻頭莫名的有點酸。

　　「呼……」

　　「南優鉉，讓我給你一個家。」　

　　×

　　南優鉉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眼神放空像是沒有自己的意識般，剛剛那人說的話會不會是囈語還是玩笑？南優鉉很想表達此刻內心複雜的感覺和疑問，可腦中亂糟糟的什麼也說不出口，只得怔怔望著李浩沅。

　　誠懇告白的人無奈的搔搔頭，接著瞇起了雙眼，淺淺的笑著，然後越靠越近，等南優鉉回神後才發覺他早已被擁進溫暖的懷抱中許久，李浩沅抱得不怎麼緊，然而熟悉的體溫卻給了南優鉉貨真價實的安全感。

　　「我想要跟你生活在一起，過以後我們想過的日子。」

　　安靜了半晌，聽完話之後呼吸仍舊平緩的人仰起渙散的目光斜瞧了李浩沅一眼，李浩沅看出了南優鉉眼中的徬徨，似乎還缺乏一個能讓他點頭的決定性因素。

　　李浩沅猜不透南優鉉眼中搖搖欲墜的閃爍是什麼。

　　那閃爍，令他突然覺得害怕。

　　不禁回想起，無論是前三個月就提出的調職申請直到最近上頭才給准許的拖延，還是這半年多來兩地來回奔波挑選適合兩人的住所，甚至還私底下透過人脈求職提早為有可能的離職留個萬全的後路，這些瑣碎又繁忙的事項常常惹得自己渾身煩躁到抓狂，卻壓根兒不想讓南優鉉知道半點情況。

　　他們兩個人都等同居生活等了多久，可誰也不想開口去改變對方生活的步調，常常李浩沅欣賞著枕邊人甜睡的容顏時，南優鉉會無意識說出的夢中囈語喊的都是他的名字，總是讓日後身在別處的李浩沅在思念的時候，更加難過。

　　心疼南優鉉更多的李浩沅其實自尊心高的很，他沒那個臉、也沒那個膽、更沒那個意願讓他的承諾只是隨口說說的漂亮話，既然要開口，也必然要兌現，而且給南優鉉的感動絕對要比驚喜還多，才不會讓南優鉉被未知的期待消磨到最後失了念頭或灰心甚至死心。

　　「我…‥」

　　正當李浩沅開口還想認真說些話補強，只見南優鉉使勁扭開他愈發愈緊的擁抱，轉過身去一副拒絕溝通的姿態背對著他。

　　愣在後頭逕自吞嚥著恐懼，李浩沅皺著眉頭咀嚼著尷尬，腳步努力剎住了焦躁的情緒，抓不住確定感的手讓安撫的節奏輕拍在南優鉉的背上，其實指頭正在顫抖著，只是他不自知。

　　側著身子著急的李浩沅這才透過車窗發覺那眼眶中的幾點閃爍。

　　竟然如此不懂得南優鉉心思，自覺笨拙的連自嘲也無法。

　　幾分好笑又深情款款的目光投擲在南優鉉拚了命用手擋住他那張極為難看的臉上，想率先逃離走遠的人果不其然被李浩沅從他背後圈住的擁抱，給真誠的留住了。

　　被李浩沅感動到光不知為何眼淚就如此感情用事的、無聲無息的滑落，到最後還哭個抽泣的南優鉉深感丟臉死了，時不時彆扭地推開那份是欣慰也是安慰的擁抱，不斷重複呢喃著「我才不是為了你哭」的話語，就是不願這麼快讓累積在心裡頭的委屈釋懷了，他還想再貪李浩沅更多感動。

　　然而哭腔濃厚的聲音終究出賣了他。

　　偽裝的語氣太微弱，微弱到李浩沅故意低頭封住他的唇，開不了口的反駁全都化為嚶嚀，南優鉉有點懊惱親吻到對望時，自己看著李浩沅的眼神有多麼溫馴。

　　「你這是答應了嗎？」

　　「我又沒有拒絕的理由。」

　　跟那張抗拒的臉不同，南優鉉滿載依戀的伸出手抱緊李浩沅，輕輕抬起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他很開心，但他的開心沒透過半句話形容，但李浩沅感覺的到窩在他身上的人充滿著喜悅。

　　「可能沒時間吃午餐了。」

　　「沒關係啦……反正我現在只想好好抱著你。」

　　聽到這話李浩沅耳背熱了，記得自己沒有這麼敏感的，被南優鉉指腹揉著腰間的布料，被南優鉉親暱地汲取自己的氣息和體溫，被南優鉉觸碰過的每一處都讓自己著火。

　　「今天留下吧，就一晚，把你的時間留給我。」

　　「……」看見南優鉉噘起嘴，李浩沅咬住下唇皺眉，疑惑那是拒絕自己的表示嗎？

　　「從今以後我的時間都會留給你。」

　　「……」

　　南優鉉困窘於李浩沅的沉默，眼睛一直對不著焦距似的慌亂轉著，心中則不停用吶喊催促李浩沅為什麼還不講點話回應，隨便抱抱他還是再親親他也可以啊，怎麼、怎麼能忍心讓他羞恥到雙腳麻痺、又雙手僵硬地把丟掉的臉皮再撿起來戴上啊？

　　過了一會兒，李浩沅微笑了個好看的弧度，能吸引住戀人目光的那種。

　　「慘了……」

　　「以後每一天都會比前一天更愛你，怎麼辦？」

　　目瞪口呆，李浩沅這是什麼油膩的情話，從哪裡學來的！

　　可是自己居然還毫不遲疑的、毫無條件的相信了。

　　李浩沅低低笑著說這話不是開玩笑的，再重新擁著南優鉉入懷，把他緊緊抱著，後者不斷埋怨那些噁心的情話，卻將身子放鬆好被給予甜言蜜語的人摟得緊，一想到李浩沅方算是哄自己開心的舉動，儘管開口的時機詭異了些，不過沉溺在甜蜜之中的自己真的很幸福。

　　即使南優鉉沒忘記要抹去淚痕，一臉笑盈盈的窩在李浩沅的懷裡。

　　不需要過多言語，擁抱著自己愛的人也可以覺得很滿足，而愛人只是單單看著自己就覺得很幸福，就這樣傻傻的成了李浩沅的唯一，南優鉉想有什麼不可以。

　　反正他願意嘛。

　　而且他愛的那個人也願意。　

Fin. 

如此溫情感人真是浩鉉不用懷疑

跟一年前的浩鉉簡直天差地遠啊XD

近來喜食清淡口味

寫法也改了很多變得不像從前的文章

其實......我一直不曉得文風這項特徵於我何用(欸#

就是隨意歪輕鬆寫

自娛娛己

如果還能娛得了人就太欣慰了♥